最擅长的事情
就是发自内心的厌恶自己

 

【盾冬】Always love you(完)

——

史蒂夫休息了几天就再也呆不住了,再躺下去他自己都觉得快要发霉长毛了,时间不等人,他多休息一天,那就意味着九头蛇又在外面肆虐一天,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在得到医生的许可的当天上午,史蒂夫就拎着包从病房赶回营地,掀开营帐的时候巴基正帮他处理着堆积了很久的报告。

巴基拄着脸掀掀眼皮看他一眼:“医生允许你回来了?”

“当然。已经完全没事了。”史蒂夫把包扔在床上,“整备一下明天就可以继续上战场了。”他边说边脱下上衣,身上还残留着医院那难以忍受的刺鼻消毒水味道,他不喜欢,巴基也不会喜欢。

“等一下。”巴基突然开口阻止史蒂夫套上新衣服的动作,他皱着眉站起身靠近史蒂夫,握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往下拽衣服的动作,俯身看着那块受伤的位置,“你还说不严重!留疤了。”

“呃…”史蒂夫尴尬着揉了揉鼻子,低头看着腰侧那块颜色稍深的疤痕,这下无论他怎么解释巴基都不会听了,只能小声嘟囔:“是真的没事…”

巴基没理他,指腹擦过皮肤上那块突兀的痕迹,手下那狰狞斑驳的触感在巴基心口也剜出一道伤痕,随着史蒂夫一起一伏的呼吸隐隐作痛——能在体质这么特殊的一个人的身上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迹,这不是一点小伤可以说得通的事情。

他蹲下身,单膝触地贴上前,小心翼翼着在疤痕上印下一个吻,呼吸拂过每一道蜿蜒的痕迹,轻柔的像落入水面的羽毛,从相触的那一小片皮肤开始荡起波痕。

史蒂夫的呼吸都要停止了,蓝眼睛注视着巴基的脸移不开目光,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想打破这片刻柔和的气氛,他看着巴基抬起头,灰绿色的眼睛几乎要照应进他的灵魂。巴基抚在史蒂夫腰后的手眷恋着抚摸着光滑完好的皮肤,然后他拉下史蒂夫卷在胸前的上衣,站起身,给了史蒂夫一个拥抱。他闭着双眼,将自己淹没再史蒂夫的味道里,一遍遍不停告诉自己:没事的,都过去了,他还活着。

 

史蒂夫放任自己闭眼埋首在巴基发间,掌心温热的摩挲着巴基的后心。他知道巴基因为他受伤的事情自责到几乎崩溃的程度,琼斯趁着巴基不在的时候把他在手术时候巴基的一举一动恨不得都告诉了史蒂夫,那几乎让史蒂夫背脊发凉——光是听到巴基为了清理他的血样一个人冲回九头蛇营地就让史蒂夫紧张的几乎扭断了病床的把手。他明白巴基担心自己的安全,但这种程度远远大于史蒂夫自己的想象。

有些事情在天台上那个女人和巴基对话之后改变了——而且是往坏的方面。巴基的不安全感几乎一直在攀升,史蒂夫受伤之后的他几乎成了一头焦躁的试图保护幼崽的母狮子,这种形容很奇怪,却丝毫不夸张——他连医生的例行检查都会不安紧绷地站在帘子后面,像是有九头蛇的人藏在里面会伤害史蒂夫一样。

不管巴基有多努力试图装作没事的样子,不管史蒂夫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安慰他,似乎都抹除不掉巴基内心的恐惧。这让史蒂夫生出一种无力感,他像是走进了没有出口的迷宫,一直在原地乱撞,不知道如何能拉住巴基的衣角。

史蒂夫一直告诉自己慢慢来,他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对巴基步步紧逼,他也没办法说出我不会死在战争里这种连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虚无的承诺只会给人带给人更多不安全感。每个人都有要保护的秘密,他尊重巴基,他只能尽可能的给巴基更多拥抱,更多吻,更多能证明自己存在的温柔触碰,用这种微不足道的办法表达自己绵长的爱意,证明自己的存在。

 

“我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这个疤痕大概再过一两个月就会完全消失了。”史蒂夫一手捧着巴基的脸,嘴唇印在他的鬓角上:“别只顾着担心我,你自己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

巴基痒得眯起一只眼睛,弯了弯嘴角:“快好了,结痂了有些痒,我又不是超级士兵,没有你那么可怕的恢复能力。”

“这么多天辛苦你了,接下来交给我吧,我非常知道那些文件有多让人头疼。”

 “随时为您服务,先生。”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咆哮突击队又恢复成曾经的状态,回到欧洲追着九头蛇的踪迹,雷厉风行的处理掉每一个堡垒据点。只不过他们的手段比之前粗暴了许多:酒店任务的圈套,他们的擅自行动和队长的受伤连累到很多人或多或少受到上面的惩罚或责骂,而这无处发泄的怨气自然而然要找到根源,撒向他们的老仇家九头蛇。

在酒店任务之前他们已经端掉了三个据点,这次回来结束了波兰,现在是在马奇诺防线周围的最后一个工厂。

 

巴基扯着一名九头蛇士兵的衣领将他按在地上,掰着对方的下巴不让他合拢嘴,两拳打在对方脸颊上,将对方藏着氰化物的后槽牙打掉,才咆哮着问到:“佐拉在哪?!”

而那士兵给他的回答只是一句“九头蛇万岁。”,然后就翻着白眼抽搐着死在巴基手里。

“操!”巴基咒骂一句将尸体扔在地上,扯开那士兵身上的装备检查了一遍才发现他们的指甲里还有靴子前端隐藏的针上有毒药,三重保险。

巴基粗喘着站起身,眼前骤然一片模糊,视野上下摇晃着拧成一团,让他的身体无法保持平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巴基?!”确认完所有仪器均被破坏的史蒂夫从转角处走过来,看到巴基捏着额角满头冷汗的模样,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匆匆跑过来,扶着巴基的手臂让他慢慢站起来,“你没事吧?”他摸了摸巴基的额头,因为手下冰凉的触感皱了皱眉头。

巴基深呼吸两口,夹杂着尘土的冰凉空气让他略微放松下来,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没事,这几天有点累,你还有巧克力吗?我有点饿了…”

“有有。”史蒂夫忙不迭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小块锡纸包好的巧克力,由于刚才的打斗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他体能的消耗总比一般人快一些,史塔克给了他不少板状巧克力,每次他都会掰下来几块带在身上,偶尔和巴基当做零食偷偷解馋。

“有什么线索吗?”将巧克力碎倒进嘴里,巴基听着嘴里嘎吱嘎吱的响声开口问到。

史蒂夫看他脸色稍缓,略微放下心来:“杜根找到了一个没被完全破坏的九头蛇加密通讯设备,修理一下还能使用,大概是咱们来得太突然,没来得及完全破坏掉。”

“不会又是个陷阱吧…”

“这次不会。”

“唔,如果是阿尔卑斯山附近的话…应该没问题。”

“呃……我不知道?要拿回去等史塔克修好才能用。”史蒂夫侧头看着巴基笑笑:“这又是你预言家的直觉?”

巴基吞下嘴里的巧克力挑挑眉:“嗯哼,大概。”

“好极了,那我们回去就可以开始准备出发了。”

巴基仰头哈哈大笑:“你就这么相信我?”

“为什么不呢?鉴于多数时候你都是对的。”史蒂夫微笑着眯着眼睛,抬手捏捏巴基的手臂:“来吧,我们该去找杜根他们集合了。今天晚上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后面的麻烦事交给史塔克他们处理就行了。”

“史塔克先生听到了会哭的。”

“他才不会,有九头蛇的东西可以研究他高兴着呢。”想起来实验室爆炸蓬头垢面的科学狂人两个人一同笑起来,史蒂夫拍拍巴基的肩膀:“哦对了,别喝太多酒,上次你喝多了一直说一些我不明白的话。”

巴基表情扭曲了一下,有些紧张的问到:“我说什么了?”

“别和红骷髅上飞机之类的。什么飞机?”

巴基看了史蒂夫一眼,又垂下眼睛,他小心避开脚下的碎石块,脑子内思索着如何避开史蒂夫这个问题:“你知道的,就是九头蛇那些恐怖的什么高科技的东西……”他纠结了半天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最后叹了一口气:“我想我对你有点过度紧张…我只是、只是希望你一切都好……”

巴基想了半天,站在原地拉住史蒂夫的手止住他的脚步。我不应该这么做的,巴基想,我应该就像这样岔开话题,聊些别的,让史蒂夫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他觉得自己第一次如此的胆怯,懦弱得不敢看向史蒂夫的眼睛:“对不起……”

史蒂夫捏着巴基的手,皱眉看着他:“为了什么?”

为了你经历的一切——这种话巴基不可能说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挑着眉毛拍拍史蒂夫的胸口:“为了今晚你只能看着我和别的女士跳舞了。”

“噢——”史蒂夫微笑着看他,眸色沉沉,“那我可真的嫉妒了。”

 

——

深夜时分,巴基侧躺在床上注视着身边史蒂夫的睡脸。

史蒂夫睡得很熟,呼吸缓慢绵长,纤长的睫毛投在眼下一小片阴影,他的手臂搭在巴基的腰上沉甸甸的彰显着存在感,也温暖的吸引着巴基想要更靠近一些。

研制出时空机器的时候,他们以为改变时间就能掌控时间,但直到这一秒巴基才意识到他们错误的多么彻底——没有人能永远将时间定格在某一秒。

巴基沉醉于这个夜晚,令人沉沦的触碰,透过唇齿交换的味道,彼此的呼吸和深入的灵魂的爱意,是他这一辈子都未曾经历过的回忆,而此时此刻,他只想注视着史蒂夫度过这段安静的如同能听见空气流动的时间,等待着晨光破晓的那一刻阳光透过营帐照射上对方的脸颊,史蒂夫睁开浸在柔光里的天蓝色眼眸,吻上他的额头道一句早安。

为什么生活不是电影?巴基想,那我只要永远重复观看这一段就够了。

 

——

倒计时十天的时候,他们靠那台修好了的设备拦截到了九头蛇的信号,破解了加密讯息。

“阿尔卑斯山脉。”史蒂夫看了一眼巴基,“我的预言家,我们要去拦截火车了。”

巴基唔着应了一声,歪头看着史蒂夫:“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恐高来着?”

“嗯…你可以在这等我们回来?”

“扔你一个人出去挨揍吗?门都没有!我不看着你你肯定会搞自己一身青回来。”巴基笑着舔舔嘴唇:“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

“知道了。”

史蒂夫晃晃手里的作战资料:“我去找杜根他们。”

“嘿,史蒂夫。”巴基叫住他,“你还记得我过去告诉过你的话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史蒂夫有点发懵:“你是说……?你说过太多话了巴基,你指的是那些?”

巴基思索了一下嗤笑了一声,用自己都不确定的语气开口:“所有…所有你疑惑不解没有答案的那些?”

史蒂夫几乎没用时间回忆就点点头:“记得,所有的。”

“那就好。”巴基咬着嘴唇,歪头看他:“我想也许等这阵子忙完只后,告诉你一些事,关于…朗姆洛皮尔斯九头蛇那些乱七八糟的。”

内心一直以来的疑惑突然被点明让史蒂夫没回过神,他有点惊讶着点头,语气带这些不可置信和难以掩饰的欣喜:“呃…好,好。什么时候?”

巴基耸耸肩:“也许十天后?等我们结束了这趟阿尔卑斯之旅,除非你已经有别的事情了?”

“不不不,没有,十天后,十天后很好,说好了。”史蒂夫紧张的将手里的资料已经卷成桶状,随着每句话敲打着手心,好像这样的动作能加深他的记忆一样。他还记得那个只剩十天的倒计时——也许到时候包括这个疑问他都会答案了。

“去吧,大块头。”巴基凑上前替他抹平胸口由于手臂动作堆积出来的褶皱。

“爱你。”史蒂夫弯腰亲在巴基嘴角,晃晃手里的东西,激动的像个孩子那样走跳两步掀开帘子,小跑着去找杜根他们,那模样就好像他慢了一步十天就会在这两秒钟里过去了一样。

“永远爱你。”巴基在他身后用确定史蒂夫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回答,并为对方那孩子气的模样笑了起来。

 

除了自己,还有谁见过他这个样子呢?巴基想,六英尺多高的大家伙还会因为过度兴奋而蹭着脚跟走路,哪里会有人相信美国队长还有这样的一面。他不禁幻想起来过去那个小史蒂夫的样子,一个人走在布鲁克林的街头,老旧皮鞋的鞋跟哒哒磕在石板路上,嘴里哼着保罗怀特曼的歌,最大的烦恼也许就是晚餐吃什么。

巴基一直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史蒂夫关于为什么对喜欢上同性接受的如此…坦然。这个年代即使在军队中大家也对这个问题绝口不提,甚至能避则避,但史蒂夫就那么自然的承认了喜欢巴基,平常的就像早餐时的问候。

“就像你知道的巴基,我一直向往自由。我想自由应该是我们都有权利坦诚自己的爱意,不论喜欢的是男是女。”

巴基想——他希望史蒂夫罗杰斯永远是这幅布鲁克林天真少年的模样。


——

史蒂夫罗杰斯永远没有料想到佐拉要的是什么。

狭窄的火车上从车厢两侧的门一直不断涌上来士兵,不怕死的样子像是发了疯,目标对准了他身旁的巴基。

史蒂夫一脚踹上试图扑上来的士兵的胸口,两枪射向巴基身后的士兵,狭小的车厢里子弹就贴着耳朵擦过,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史蒂夫第一次在战争中产生了透不过气的错觉。盾牌甩在车厢上反复弹射几次击倒一群士兵,但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人扑上来,整辆火车的士兵都是为了他们两个的到来而准备的。

手臂掐着九头蛇士兵脖颈的时候,史蒂夫透过对方头盔中的耳麦听到了佐拉的命令:不论死活,必须抓住巴基巴恩斯。史蒂夫一拳打在那人太阳穴上,后背冰凉。

他举着盾躲避子弹,听着劈啪作响的枪声,一把拽过巴基躲在货架后,还没等他开口,巴基先对他喊道:“我们不能在这里耗时间!你先往前面走!”

重甲兵缓慢沉重的步伐响起在车厢后,“巴基!他们要抓你!我们不能分开!你没办法一个人对付这些人!”

“我知道!但是我们现在在火车最中心的车厢…”蓝光炸碎两个人身后的箱子,巴基扯着史蒂夫滚到对面,“我们前后都是敌人!算了,操他的,我们往前面的车厢打!你解决前面的,我对付后面的,抓到佐拉就结束了!”他探出枪口两枪打碎重甲兵的面罩,又一枪直接爆头。

巴基撤回身子从口袋里摸出炸弹,“还好我带了几个这玩意。”史蒂夫看着巴基手里的东西深吸一口气,“好,做好准备。”他将盾护在两个人身前,“三,二,一!”两个人侧身一起跨出掩体,史蒂夫的枪口向前,巴基向后,子弹击打在盾牌上的声音掩盖了巴基拔掉保险栓的声音。他从下往上用甩手的姿势将炸弹丢进后面的车厢,就这史蒂夫盾牌的掩护快步向前方跑去。

眼前又一次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巴基踉跄了一下脚步,下一秒从后面射来的子弹就打穿了巴基的小腿,让他扑倒在史蒂夫的后背上。

“巴基?!”史蒂夫回头揽住巴基倒下的身子,拖着他贴靠在车厢上,巴基咬着牙抬起手里的枪将追上来的两个士兵打死,爆炸声轰的在后面的车厢响起,爆炸的气流卷起尘土,呛得两个缩在地上的人眯起了眼睛。

车前方的士兵循着爆炸声赶来,藏在拐角处的史蒂夫一脚踹上对方的膝盖,骨头折断的咔嚓声让人头皮发麻,又一盾牌撞向对方的脸。向前的力道加上身后猛然传来的推力让史蒂夫向前踉跄跌去,身后的车箱门砰然合拢,史蒂夫举着盾,在挡着射过来的子弹的空隙间回过头,透过肮脏的玻璃窗是巴基灰扑扑的脸上带着一抹苦笑,对他微微摇摇头,告诉他“对不起”。

“不!——”史蒂夫转身甩出盾牌将面前的几个士兵近乎粗暴的砸死过去,然后举着盾牌撞向锁紧的车门,一下,两下,三下,却除了细微的划痕毫无动静,他捶打着玻璃看着门对面的巴基,对他咆哮着:“打开它!!巴基!我们能撑过去的!”

巴基摇摇头:“没时间了,史蒂夫。”他低头两枪打在车厢接口的螺丝上,绿色的眼睛浸着泪水:“我原本想陪着你一直到最后的。”

突然失去连接的后半段车厢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正转弯的火车突然失去前方的拉力开始从车尾逐渐向外侧的悬崖倾斜过去,巴基快步后退锁上面前的门,看着史蒂夫锤着玻璃和自己渐行渐远。

——再见了,我的布鲁克林少年。

巴基咬着牙转身一脚踹上货架的箱子,将扑上来的敌人撞开,两枪补在对方胸口,这是最后一个,已经没有人在选择往巴基的身边凑了,在愈发倾斜的车厢中即使是全身藏满了毒药的九头蛇士兵也恐惧着试图抓紧点什么,巴基一手拽紧车门把手,另一手摸出身上剩下的炸弹,用牙拉开保险栓,一个一个向后丢去。

 

耳机里传来琼斯“已经制伏佐拉”的报告,但史蒂夫已经来不及去管了,他看着断裂的几节车厢脱离轨道,沿着山崖翻滚着扭曲成奇怪的形状,然后嘭地一声炸开,碎成无数片,连着被声音震落的雪块一起,跌跌撞撞落入如同没有尽头的悬崖。

他的巴基在哪呢?

 

——

“你得面对现实,史蒂夫…”佩姬坐在他面前,手里是咆哮突击队几个人的任务报告,“我按照你说的去查了巴恩斯的士兵编号,根本没有这个人……菲利普斯上校知道一个假士兵藏在队伍里这么长时间都快要气疯了,他甚至认为你上次的受伤是因为巴恩斯…向九头蛇泄露了情报。”

佩姬说完看着史蒂夫,他没回话,只是坐在那里思索着什么。他看起来比刚回来时候的状态好了许多,那副红着眼睛快要发了疯的样子现在想起来也让她隐隐后怕,直到按照规定签署巴恩斯的阵亡报告所有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史蒂夫才在一片混乱里冷静了下来。

就在佩姬以为史蒂夫不会回答了,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史蒂夫才深吸一口气,看向佩姬,目光中是连自己都不确定的疑惑,他开口:“我知道这么说很奇怪,但是你读过一本叫《时间机器》的小说吗?”

 

佩姬找来了史塔克,让史蒂夫将他近乎疯狂的想法告诉了对方。

“所以你的意思是…巴基有可能是未来的人。”霍华德灌了一口酒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在头脑中梳理着线索:“理论上来说,不是不可能。”

“巴恩斯和我曾经有一次关于史蒂夫你的谈话,别那么看着我,当然是我送他去清理了你的血样,不然还能有谁。”

“在直升飞机上我们俩的对话一直让我很疑惑,他在谈到关于史蒂夫的血液样本的时候语气近乎——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恐惧?就像他已经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一样。他还说称呼我为史塔克先生是习惯,嘀咕了一句我的儿子什么的……当时我还没有在意,但这些奇怪的地方在史蒂夫这样的猜想下确实是成立的。而且——”霍华德耸耸肩,“科学一直在进步,没道理未来研究不出来时间机器这种东西。一切的开始总是因为一个疯狂的想法不是吗?”

佩姬思索了一下开口:“这就是他这么了解战斗细节的原因?记得吗?我们部署计划的时候他总会第一时间发现我们可能遗漏的东西,熟悉的像是……他已经看过了剧本。”

史蒂夫沉默着听完他们的分析才开口:“其实我不是没想过巴基可能是九头蛇这一点,知道他的身份是假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思考这个可能,但无论我怎么想都是走进了死胡同——有时候他给我的感觉是比我们所有人都要痛恨九头蛇,比我们掺杂了更多私人感情进去。而且在火车上我听到的佐拉的指令是确确实实的,没道理一个九头蛇的卧底需要被用这种方法召回。”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你的预知小精灵有没有告诉过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如果他不惜跨越时间就为了回来找你的话,那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他给过我一些名字,我有查过,但完全没有这些人的存在。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推理下去的吧,也许是以后会遇到的人也说不定。但他确实告诉过我不要和红骷髅上飞机,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是什么飞机。”

“我还有一个问题。”霍华德举手示意:“如果你的小朋友真的是未来的人,那他是从哪年来的呢?这种发达的科技我猜想在近50年我们肯定做不到,那我们…有生之年……还有没有可能……”

他没说完,但已经足够明白了。

“我不知道。”史蒂夫深吸一口气,摇摇头,语气僵硬而苍白,“我不知道。”

“那接下来呢?”佩姬将文件递给史蒂夫,“最后的基地找到了,佐拉没费多大劲就都交代了,阿尔卑斯山地下500英尺,他原本是在去往基地的路上被我们拦截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史蒂夫看着手里的地形图:“让我们去敲门吧。”

 

——

看着施密特逃上飞机的时候,史蒂夫这才真的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在追上去的时候内心是带着愧疚的——如果巴基告诉自己绝对不要登上这架飞机,那就意味着最后的结局一定不怎么好,若是巴基不惜穿越时间回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个,那自己可真得是让巴基失望了个彻底。

可即使重来一万次,史蒂夫都会选择登上这个飞机:有些事从谁开始,从谁结束。就算不是为了拯救世界,他也有绝对不能放过施密特的理由。

几节车厢翻滚而下的画面还映在史蒂夫的眼前,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去想巴基也许会死在其中的可能,却还是难以掩盖埋藏在内心中的怒火。

 

最后史蒂夫看着施密特消失在自己面前,选择将装满炸弹的飞机沉入海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幻想着巴基眯着眼睛微笑着,在未来等自己的模样。他用力推下摇杆的手都在颤抖,回忆起来似乎巴基总是在对他说'对不起',因为各种各样能说不能说的原因。

撞进冰川的时候史蒂夫也忍不住喃喃自语着道了一句歉——当初说好了的十天后,没想到我们都错过了约定。

 

——

巴基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他出发的地点现在阴森的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实验室,蜘蛛网层层叠叠编制在墙角,桌子上的灰尘堆积了厚厚一层,看起来荒废已久的样子。他扶着机器的边缘跳出来——老天他的腿要疼死了——机器发出吱呀的刺耳响声,嘭地一声散了架子。

巴基冷静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看起来和他们刚转移到这当做基地的样子看起来差不多,这不见得是坏事,历史已经改变了,这个防空洞理所应当被荒废,他扶着墙壁顺着记忆中的道路走向出口,墙壁上湿黏的雾气让巴基撇了撇嘴。

原本的基地大门现在已经变成了上个世纪的推拉铁栅栏,看到这个情景巴基笑了笑,这说明这里已经超过50年没人来过了,这是好事。他推开拉门,听着不远处有地铁的呼啸而过的声音传来,这让巴基激动地咬着嘴唇——要知道曾经由于人数的骤减、宵禁的设置等等原因,地铁这种东西已经停运了十几年。

激动的情绪让巴基出了一层薄汗,他这才突然想起他离开的时候是春末,根本用不到身上这么厚的衣服。他动作着将衣服脱下来,在拉扯袖子的时候看着上面的翅膀图案愣了神。

史蒂夫——最后他捶打着车门的画面映在巴基眼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恍惚的时候他看到了史蒂夫眼眶中的泪水,可是他们离得已经太远了,巴基连安慰的话还没想好,他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他将棉服叠好,他可能会将这件衣服作为一辈子的回忆,又把身上穿的上衣袖子扯下来系在腿上勒紧,步履蹒跚的走向记忆中的出口。

小心着透过井盖的缝隙看出去,曾经的破旧的街道和垃圾堆现在已经变成了公园,人工湖里还有几只鸭子扑打着水面,巴基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自己在桥下的角落,趁着周围没有人经过的时候钻出来。

走在宽敞干净的路上的时候巴基还有些回不过神,他突然有些不适应这种环境,感觉自己和周围格格不入,扯坏了的衣服,满是灰尘的脸颊,看起来最少一周没洗过的头发外加一条被枪打伤的腿。从他有记忆起,他从来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站在地面上感受过清晨的阳光,没有令人焦虑的枪声,没有机器关节转轮的摩擦声,宁静的能听见鸟叫和湖里的鱼吐泡泡。

好吧——巴基咽了口唾沫想,他得学会适应这样的生活了。

幸好他还有点钱,去自助超市买了些药物绷带和食物,巴基又回到公园的桥下将自己的伤口和胃口处理好,接着转去24小时营业的二手商店挑了两件衣服,借了人家的洗手间把自己收拾了个干净,想着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巴基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早上七点。他舔了舔嘴巴,躁动的心像是被猫抓一样,催促着他的身体动起来。

来不及的,就算现在从上东区赶去布鲁克林最少也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巴基想——但是,操,管他的,反正他就是要去。

 

向售票机扔硬币的时候,巴基的手都是抖得,看得他身后的排队的人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嘿,老兄?你没事吧?”

“抱歉抱歉,第一次总会有点紧张。”拿到地铁卡之后他匆匆说了一句就一瘸一拐着跑走,留下身后的人疑问着一句:“他刚才是对我开了个黄腔吗?”

坐在摇晃的地铁里巴基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史蒂夫也许有了新男友,或者女友,或者他已经结婚了,也许都有了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也许……也许已经不在了,不,不不,他可是超级士兵,而且算来算去他从21世纪醒过来也才不到30岁,但……万一……之后他遇到过什么别的危险……

巴基猛地抓住身边人的手臂:“打扰了不好意思问一下,美国队长还活着吗?”

“老兄,怎么又是你?”那人翻了个白眼,“当然活着,你是哪个原始山洞跑出来的吗?昨天我还和他一起拯救了世界呢!”

“那就好……”巴基松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反映过来:“等等?什么?!和他一起?!你……”巴基转过头盯着身边的黑人看了半天,疑惑着问:“你…你是萨姆威尔逊?”那个和美国队长一起牺牲了的黑人英雄,他从来没见过的只活在娜塔莎和克林特口中的威尔逊叔叔?

“感谢老天你还不是个山顶洞人。”

“哇哦……”巴基喃喃着感叹道,“哇哦——你看起来…真年轻。”

萨姆挑挑眉:“谢了老兄,这是天赋。”

巴基脑子乱成一团,他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关于史蒂夫的一连串的问题就含在嘴边,最后却还是咽了下去,他舔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突然的不确定感像箭一样射中了他,他不确定史蒂夫是否还需要自己,对史蒂夫而言自己已经离开了近百年的时光,现在他拥有了真正了解他懂他的伙伴,那巴基巴恩斯对他来说…会不会只是一抹短暂错误的回忆会更好。

巴基双手搓揉着膝盖乖乖坐好,不再试图同萨姆搭话。

不管结局如何,他始终欠史蒂夫一个答案,完成它就好。

 

——

巴基猜想萨姆十有八九是去找史蒂夫,他落在萨姆身后一段距离,随着他走向展望公园,拐过第三个路口,再往前走几步,那棵上百岁的老橡树依旧生机勃勃,嫩绿的树叶层层叠叠,从缝隙间不小心洒落几缕阳光,照射在那早就掉了漆的陈旧长椅上。

他看了一眼公园的立钟,老早就过了九点的时间,他选择避过萨姆绕了一些路,如今正站在那长椅后不远处看着坐在那里低头画着些什么的那个人。

他老了,理所应当的,算起来他已经一百二十四岁了,哪怕不算他睡在海中的那些年,如今他在21世纪也已经度过了三十一个年头了,怎么可能还是当年的模样。阳光在他的白发上浸上一层金色,巴基有点没办法想象这样的史蒂夫昨天还在拯救世界的模样,他想扯着他的衣领撬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只是咬着嘴唇,看着视线被水雾扭曲成一片,白发混着阳光被揉成他喜欢的金棕色,待到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就回到了1943年的那个冬天,他还是那个天真固执的少年模样。

但等巴基擦去泪水,他还是白发苍苍身姿笔挺的坐在那里,低着头,微笑着听身边的萨姆说着什么——巴基猜想,会不会他在给他讲早间地铁上的故事。这是他们第一次相差的距离这么近,近到巴基是他好友口中故事的‘我今早遇见一个人’。

巴基看着萨姆指着他的画说了什么,然后他的动作慌乱了起来,收拾好东西穿上皮夹克站起来,然后转过身,措手不及撞进巴基的眼眸。

 

史蒂夫愣在那里,几乎忘了呼吸。

已经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巴基吝啬地在他的梦里都不肯出现。即使他有着过人的记忆力,却还是恐惧着自己有一天会忘记他的样子,直到这一秒——

直到这一秒,史蒂夫才意识到,哪怕已经过去了近百年的时间,他始终是自己的灵魂,让自己有跨越一切去拥抱他的力量。

而史蒂夫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冲向巴基的力气大到他们两个都踉跄了一步,但史蒂夫没想放开手,巴基也一样。史蒂夫埋首在巴基颈肩,几乎贪婪的大口汲取巴基的味道,他闻到了灰尘和火药的气息,那顿时将史蒂夫拉回到百年前火车在自己眼前翻滚而下的画面,恐惧地让他缩了缩肩膀。

巴基也抱着他,脸颊蹭着他鬓角刺人的短发,史蒂夫拥抱起来的触感不似过去,他更强壮了些,臂膀紧紧勒着他的胸口,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但他喜欢这个感觉,那终于不是过去那种会令他缥缈不安的梦境,惧怕着深陷其中却依旧无法自拔,而是真真切切,触手可及在身边的人。

巴基的眼泪沿着史蒂夫的脸侧滑进他的脖颈,但是管他的呢,谁也没空想着去擦它,他得说些什么,他有太多太多话想要告诉对方,甚至不知道从何开口。

“这十天有多漫长…”史蒂夫的声音低沉颤抖着紧贴巴基的耳畔,酥麻的感觉从耳后一路延伸几乎让他软了身子,只能更加用力圈住史蒂夫的脖颈,小声回答:“我猜已经不用我告诉你什么了。”

“不。”史蒂夫握着巴基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从今往后你才应该告诉我更多事情。”他几近虔诚的捧着巴基的脸颊吻上他的额头,“而我也有好多故事想要讲给你。”

巴基眼帘微阖感受着眉间温柔的吻,随后睁开眼睛看着史蒂夫的脸,手指抚上对方的眼角,超级士兵也逃不过时间的流逝,几道曾经不存在的细小纹路镌刻上他的脸颊,巴基的目光细细看过那些纹路:“我错过了你多少的时间。”

史蒂夫偏头留在巴基掌心里一个吻:“至少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变老了。”

“好极了。”巴基呢喃着回答,“我希望你还记得,我爱你。”

“当然记得,永远。”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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