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 Cellophane

• 一发完，虐向注意，里面所有黑科技都是我胡诌

• 时间数字和黑体字带着隐藏设定，可以注意观察~

时间：2020年5月13日

实验编号：BW`P -0001

实验对象：Nightwing

实验对象具体描述：于2020年5月10日在布鲁德海文港口捉捕，预计昏迷时间三天，制服内追踪器已进行妥善处理，确保蝙蝠侠在短期内不会发现异常，实验可以顺利进行。

实验具体过程：5月11日扫描完成夜翼全身和制服虚拟图像，并正确输入虚拟情景中。

5月12日，夜翼昏迷期间安装成功已设定完整的虚拟系统，无任何异常反应，预计夜翼于13日清醒，实验随时准备开始。

5月13日，下午2点27分，脑电波显示夜翼即将脱离睡眠状态，实验正式开始。

 

 

夜翼猛地睁开双眼，呼吸急促而凌乱，慌乱着试图坐起身。他隐约记得自己巡逻完经过码头时从身后被人袭击，似乎被注射了什么高强度的麻醉药物，意识几乎在那一瞬间就消散，甚至来不及按下制服中的求助信号。

不确定蝙蝠侠是否发现了自己已经失踪，夜翼想，得找到办法逃出去。已经冷静下来的人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发觉自己正被困在一个绝对称得上惨白的房间里——白色的墙壁、地板、衣柜、床，放眼望去目光所触之处全部是相同的白。过度的惨白色如同将他整个人塞入一个盒子，似乎连天花板都会簇拥着挤压在他身上，让他抗拒着无法呼吸。

他晃了晃双手，锁在床头的手铐和铁栏杆撞在一起哗哗作响，他庆幸抓走他的那群人没有脱掉他的制服和眼罩，虽然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但起码他制服里藏得那些小道具还是能派上用上的。

夜翼摸出手套里藏着的万能钥匙，扭曲着手腕拧开一边的手铐，目前为止还很好，没有报警器响起，也没有警卫冲进来，于是他一个翻身坐起来，松开自己的另一只手，内心却疑惑着：有哪里不对。

这个房间哪里都不对劲。如果是用来扣押他的地方的话，除了两个手铐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监控器，没有红外线，门上没有监视窗，他们甚至连他的制服都没换掉，这可不像是一个为了抓他来威胁蝙蝠侠的罪犯会犯的错误。所以如果他们不是为了锁住他，那他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夜翼有些犹豫着抬起手，不知道该不该按下手腕上的那个求助讯号，一个能让他有着很强抗药性的人一瞬间就是去意识的药物已经足够构成威胁了，将蝙蝠侠带来真的是好事吗？还是不要……

——他抬起手按下了按钮。

这什么……夜翼几乎愣在原地咒骂出声，哦老天！为什么我要按下去？！我脑子里刚才在想些什么？！他愤恨一般甩了几下手腕，如同那个动作能撤销回刚才不经大脑的动作。他为自己按下按钮的愚蠢的行动而懊恼：现在好了，原本打算一个人解决这个麻烦，夜翼想，希望不要把蝙蝠侠卷进来才好。

他鼓着腮帮咬着牙——先想办法出去再说。他将自己紧贴在门上，小心着按下了门把手：居然没锁，他有些诧异。顺着缝隙望出去，走廊上的环境如同房间的翻版，一片纯白之中天花板垂挂的灯泡摇晃着滋滋闪烁两下，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他闪身出去，小心地带上了身后的房门。

 

这里太奇怪了。
这是夜翼走在这条似乎没有尽头的白色走廊的唯一想法，没有房间，没有转角，似乎连警卫都没有。制服的鞋子踩在地板上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影子在一片死寂中跟随他走动的脚步旋转在墙壁上，让人心神不安。他甚至有一种愚蠢地想要开口喊人的冲动——嗨，你好，有人吗？——当然，他不能这么做。
“你是谁？”
夜翼几乎在那一瞬间就绷紧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飞速着转过身进入防备状态。他得承认身后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声确实吓到了他，大约30秒前他经过那里的时候可什么都没有，没有门没有窗没有井盖和通风口，甚至连只苍蝇蚂蚁都没有，那么这个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夜翼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女人身上，手里悄无声息地捏紧了两片蝙蝠镖，小心提防着这位女士的每一个小动作——别掏武器别喊后援也别按什么奇怪的按钮，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伤害你，他暗自祈祷，希望她不要将他逼得无路可走。然而话虽如此，夜翼已经无法分辨到底是应该为了对方的无动于衷而感到庆幸，还是提心吊胆。
这个女人并没有成为惨白走廊里的什么风景，她几乎可以和背景融为一体，白色的实验服没有一丁点褶皱，露出来的裤脚和鞋子也是不沾一点尘埃，她全身唯一的颜色就是那双眼睛，冷漠而泛不起丝毫波澜的…蓝色眼睛。
——这双眼睛…像极了……
“你想要离开？”女人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她似乎是在问他，但语气却不带着一丝疑问，“这里的每个人都想离开。”
“你想要离开，就需要付出代价，每个人都需要付出代价。”
“告诉我，夜翼——你能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这不对这不对这不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对。
夜翼双手颤抖着用力按压女人胸口的枪伤，他蓝色的手套已经被鲜血浸成了暗红色，却还是阻止不了鲜血从伤口不停涌出，“不不不，坚持住，求你了……”
女人呢喃着，“你瞧…这就是你的选择……”她满是鲜血的手掌抓上夜翼的肩膀，鲜红的手印如同抓在他的心口，挣扎着吐出最后一句话，“……没有人是英雄。”
夜翼呆滞地看着女人的手垂落，空白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声音——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接过了女人递来的遥控开关，为什么会这样？
冰冷的粘稠血液摇晃着坠落，在白得刺眼的狭窄走廊上撕开暗红色的深渊，嘶吼着誓要将他吞噬入腹。
女人的声音还回荡在夜翼的脑海中——“你绝对不能犯的错误是什么？你又为了谁能打破底线？”
“人们称呼你们为英雄，你们身为英雄的原则又是什么？”
“醒醒吧，别欺骗自己了。你们不过是一群滑稽着不敢用真面目示人的骗子。没有人是英雄，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小秘密而欺骗隐瞒不择手段。”
“如果我告诉你，蝙蝠侠已经快死了，他就在这堵墙的后面，而你只需要接过这个打开这道墙的钥匙就能打开这面墙过去拯救他，但代价是一个你绝对不能犯的错误，你会怎么做呢？”
“你是绝对不去触碰这个错误？”
“还是去拯救蝙蝠侠？”
女人按下手里的遥控器，白色的墙壁瞬时变得透明。墙对面那个被垂挂在铁链上，脚下布满刀尖，摇摇欲坠的黑色身影在那一刻攥紧了夜翼的心。他抬手接过遥控器的行为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从看到那个嘴角青紫，披风破碎的身影开始，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他需要我，而我要去救他。

——但这不代表我要付出别人的生命作为代价！！夜翼几近绝望，跪在地上揽着怀里已经失去气息的身体，内心的愧疚如同上涨的潮水将他整个人淹没，挣扎着无法逃脱，无法呼吸——这是我的错，这全部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意识到的，我应该意识到她所指的底线指的是什么！！

他攥紧的手指几乎要透过手套掐进皮肤，他该死的灵活脑瓜跑去哪里了？他跟随了蝙蝠侠那么久，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需要分析和提防，这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他为什么会忘了？

夜翼慌乱着爬起身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遥控器，他记得子弹是在他接过这个装置之后打出去的，他边想边手忙脚乱地转动查看手里那个白色开关，那么触发点一定……

哦不，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触发装置……

夜翼怔愣得目光注视着遥控开关侧面的一个黑色洞口——这根本就是一把枪。

女人递给他遥控器的时候已经将枪口对准了自己，而撞针刚好安装在递给他方向的水平面上，所以只要他接过了这个遥控器，就相当于扣下了扳机……也就是说……

——他亲手杀了人。

 

“哦不，不不不不…”

夜翼大口喘息着瘫坐在地上，在苍白地面上缓慢爬向他的鲜红色狰狞着撕扯掏空他的大脑，哭嚎着包围着他咒骂到：‘凶手！’‘杀人犯！’‘哈哈哈，看看你难看的样子，你对得起蝙蝠侠吗？’

蝙、蝠侠……Br…想到这里，夜翼呆滞地转动眼球，无助而绝望地目光在那堵透明的墙边犹犹豫豫，畏惧着不敢抬起头。

他此生从未如此恐惧过——在钢索上学习走路的时候没有，被双面人打到半死的时候没有，甚至和布鲁斯吵架被开除的时候都没有。但这次不一样，是他亲手打破了他们曾经在烛光下的誓言，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已经违背了他们的那条正义之路。

他不确定这堵墙在蝙蝠侠的眼里是什么样的，他甚至不敢想他是不是亲眼看见了这边发生的事情，不敢想象蝙蝠侠会用怎样的目光看着他，会用怎样的口吻告诉他——‘你让我失望了’。

他咬紧牙关到满嘴泛起腥甜，带着内心渺茫破碎的希望抬起双眼——假如、假如这是单面镜的话，他就先将蝙蝠侠救出去，然后…然后等到他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再告诉他这件事情，不管下场如何，是被关进黑门监狱也好还是被逐名也好，他都可以接受，只要你，求求你——一双失望而愤怒的双眼撞进他的目光——别用这种目光注视着我……

夜翼想：也许行尸走肉就是我现在的这副模样了。如同失去了所有赖以生存的元素，萎靡颓废着沾满了满身血污。

但即使他最后期许的火星也被残忍地一脚踩灭了——他抬起紧握遥控器的手——他也还是要完成他的使命。因为无论发生什么，只要蝙蝠侠正需要他，他永远奋不顾身。

这是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要坚守的信条。

枪膛里只装有一颗子弹，所以在女人死了之后它就恢复成了单纯的控制器，不再具有任何杀伤作用。但只可笑即便如此他的手依然是颤抖的，按下去的那一刻还是闭紧了眼睛。

他在一片黑暗中听着墙壁轰轰升起，再睁开眼睛面前已经是一道他永远都跨不过去的裂谷，他的英雄明明就近在咫尺，却又显得遥不可及。

 

“夜翼…”

——不！什么都别说…停下，求你了！

“你……”

“您好，这是一条通报广播。”

房间内突然响起的刺耳音乐遮盖了蝙蝠侠的后半句话，夜翼庆幸它掩埋了责备的同时，广播中机械的女声也让他背脊泛起冷汗，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躺在他身旁那个女人。他僵硬着转过头看向血泊中的那个人，失去光彩得蓝色眸子直勾勾盯着夜翼，无言地控诉着‘凶手’。

“请不要试图接近蝙蝠侠，当触发了距离传感器，将会有高压电流贯穿铁链，同时会自动解除悬挂装置。”

录制的女声通过广播电流音更加重了一分冷漠，残忍着打消了夜翼脑内原本的所有计划——如果是以折磨他的精神为主，那么果然就不会这样轻易放他们离开。

“夜翼，当你选择打开这个房间拯救蝙蝠侠，必定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而现在，你要面临你的第二个选择。”

随着话音落下，夜翼身后的墙壁打开一个缺口，一把精巧的左轮手枪在挂在墙壁上。

“你们两人中只有一人能逃离这个房间，所有的决定权都在夜翼的手中：杀死蝙蝠侠，你就可以安全离开，相反同样的，杀死你自己，蝙蝠侠就可以安全离开。”

似乎是为了证明话语的可信性，蝙蝠侠的身后打开了一道门，随着门的开启，有细小的海浪声传来，腥咸的海风灌入房间。这样看起来也许他们被困在了什么孤岛上，也许他在码头被绑走之后直接就丢到了船上带过来。

“而你的决定时间只有——五秒钟。”

“倒计时开始——”

“五——”

“你知道吗，这个选择反而比起第一个让我松了一口气。”

“四——”

“我没有办法在生命和蝙蝠侠之间做出一个明确的选择。我下意识的接过遥控器也许只是因为，我想救他，仅此而已，但对于伤害了其他的人，我真的非常抱歉，我从来没有想通过杀死别人换蝙蝠侠活下来的意思，我知道你也不会同意这种做法，但是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

“三——”

“但是这个决定太轻松了。”

“二——”

“因为如果一定要用我的生命和蝙蝠侠的生命做选择——”

“一——”

“——永远是蝙蝠侠”

 

 

实验结束。

实验结束时间：2020年5月13日下午2点53分

实验进行时间：26分钟。

实验结果：BW`P - 0001失败，Batman获救，Nightwing死亡。

 

 

时间：2020年5月13日

实验编号：BW`P -0002

实验对象：Nightwing

实验具体过程： 距离实验编号0001结束已过去五分钟。

5月13日，下午2点58分，实验编号0002正式开始。

 

 

夜翼猛地睁开双眼，大脑尚且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什么？为什么我又回到这里了？发生了什么？我刚才不是对着自己开枪了吗？

他目光仓促着扫过整个房间，一切都和刚才的记忆别无差别，房间依旧是明晃晃着刺痛他的双眼。

刚才的是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翼思绪凌乱而破碎，他还挣扎在刚才那个血色浓厚的记忆里，杀死别人和杀死自己的双重打击在他的大脑里交叠撕扯，让他头痛不止。

一切似乎就如同上一个梦一样，他打开手铐，抗拒但却不受控制地按下求助讯号，走出房间。但不同的是，他一路触摸着那扇可以开启的墙，试图找到什么机关或按钮。

他原本就不会用任何人的生命换取蝙蝠侠的安全，他也同样不想让蝙蝠侠对他感到失望。所以他得找到别的路，找到一个所有人都不会受到伤害的办法。

“你没有别的选择。”

女人的出现依旧是在突然之间，但所幸这次夜翼已经有所准备，“总会有别的选择。”他听见自己的回答。

“你想要救他，就只有这一条路。没有人能抵挡住心里的诱惑，哪怕你的诱惑是所谓的拯救。”

“想都别想，我能做到，因为我不会再让他失望了。”

“试一下？”女人抬起手递过来那只沾着血滴的遥控器。

“我不会……”

——他抬手接过遥控器。

夜翼收缩的瞳孔映着女人倒下的身体，连呼吸都暂停了几分。

“怎么会……”

女人倒在血泊中微微笑起来，目光逐渐涣散，声音虚弱得几乎一吹便散去，“瞧，我告诉你了……”

——没有人是英雄，没有人能在诱惑下坚守原则。

 

……

五四三二一——

 

 

实验结束。

实验结束时间：2020年5月13日下午3点20分

实验进行时间：22分钟。

实验结果：BW`P - 0002失败，Batman获救，Nightwing死亡。

 

 

时间：2020年5月13日

实验编号：BW`P -0009

实验对象：Nightwing

实验具体过程： 距离实验编号0008结束已过去五分钟。

5月13日，下午5点55分，实验编号0009正式开始。

 

 

夜翼又一次睁开双眼。

他已经很疲倦了，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是被困在梦境之中。

这是他第九次睁开双眼，他知道接下来他会打开手铐，按下求助按钮，打开门，然后再一次杀死那个女人。

他不止一次尝试其他的可能性，可是囚困蝙蝠侠的那面墙除了那个遥控器之外没有任何开启的方法，而且即使蝙蝠侠就在他的眼前他也无法靠近，因为那个广播说的是对的，一旦他靠近，蝙蝠侠就会死。

而他不想再一次看见那个画面了——看见自己最爱的人满身疮痍的倒在血泊之中。

他最爱的人……

 

“我们都是自私的，所以夜翼，你不必害怕，为了得到自己所喜爱的东西所爱的人不顾一切是理所应当的。”

“你不必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自责，也许你觉得你杀了我，但是你看，我还是一次一次的站在这里，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所以，拿走你理所应当拿去的，去拯救你所爱的，这才是你的目的。”

他接过了那个被鲜血沾染了一半的遥控器。

 

 

实验结束。

实验结束时间：2020年5月13日下午6点15分

实验进行时间：20分钟。

实验结果：BW`P - 0009失败，Batman获救，Nightwing死亡。

 

 

时间：2020年5月14日

实验编号：BW`P -0075

实验对象：Nightwing

实验具体过程： 距离实验编号0074结束已过去五分钟。

5月14日，下午21点05分，实验编号0075正式开始。

 

 

夜翼觉得他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在梦里他反反复复杀死同一个女人，一个眼睛蓝得很让他想念的女人。他看着那双眼睛的光亮暗下去，只剩一片荒芜和死寂，试图告诉自己不去想象这样的神态出现在那个人的身上。所以他得拯救他，无论付出什么。

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在蝙蝠侠对自己失望的表情前杀死自己。

最初得时候没有任何理由，只要能拯救蝙蝠侠，他愿意付出他所拥有的一切。

但后来就变得复杂起来，似乎杀死自己的的方式反而却让自己得到了解脱——可以不再去看蝙蝠侠愤怒的目光，可以不用细想之后会发生的事，可以不用担心争吵，不用担心他们互相伤害，不用担心他被抛弃被拒绝在外。

这些情感已经快要压过了他想拯救蝙蝠侠的心思。

 

他第75次接过那个早已染成纯红的控制器。

也许这就是一场梦，也许梦里的一切都反映了他本人都无法探索到的心思，也许他的本质就是个自私狡猾的骗子，也许他对蝙蝠侠的感情可以让他毁灭一切。

但为什么他每次接过那个遥控器的时候心都在颤抖呢？

 

 

实验结束。

实验结束时间：2020年5月14日下午21点25分

实验进行时间：20分钟。

实验结果：BW`P - 0075失败，Batman获救，Nightwing死亡。

 

 

时间：2020年5月21日

实验编号：BW`P -0478

实验对象：Nightwing

实验具体过程： 距离实验编号0477结束已过去五分钟。

5月21日，下午3点20分，实验编号0478正式开始。

 

 

夜翼如同之前的几百次一样睁开双眼，头脑昏昏沉沉，一片空白。

他很确定自己已经被人捉住，而这也许就是一个设定好的故事情节，自己如同剧场里的傀儡木偶一样被人牵着绳子，跟着剧情一路走下去。

 

他接过遥控器的手很稳，心也不再颤抖，甚至早已经不再去想这一个动作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只是再也不敢看向蝙蝠侠的眼睛。

 

 

实验结束。

实验结束时间：2020年5月21日下午3点30分

实验进行时间：10分钟。

实验结果：BW`P - 0478失败，Batman获救，Nightwing死亡。

 

 

时间：2020年5月25日

实验编号：BW`P -0895

实验对象：Nightwing

实验具体过程： 距离实验编号0894结束已过去五分钟。

5月25日，下午11点35分，实验编号0895正式开始。

 

 

夜翼接过黑色遥控器打开那堵墙，红肿的双眼直勾勾看向那个遍体鳞伤的男人。

他摇摇晃晃地拿起枪，枪口抬起落下，又抬起又落下。

他想——如果他换一种方式，这种永无止境的折磨是不是就可以停止。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这场演出中承受着所有的折磨，为什么他永远都结束不了这场游戏，为什么他要一个人背负这如同诅咒一样的轮回。

如果……我对着蝙蝠侠开枪的话……

他苦笑起来——

 

 

实验结束。

实验结束时间：2020年5月25日下午11点45分

实验进行时间：10分钟。

实验结果：BW`P - 0895失败，Batman获救，Nightwing死亡。

 

 

时间：2020年5月27日

实验编号：BW`P -1000

实验对象：Nightwing

实验具体过程： 距离实验编号0999结束已过去五分钟。

5月27日，上午1点20分，实验编号1000正式开始。

 

 

夜翼挣扎着睁开双眼，觉得全身像被卡车碾过一样地酸痛。

这是第多少次了？600？800？还是1000？他早就放弃了记数字这个概念，因为这实在是太痛苦了，每一次睁开双眼对他来说都是一次折磨。

他早已经模糊了时间观念，每次开枪之后大脑总会有些许一段时间的黑色空档期，他不确定这段时间大概是多久，也不确定每次从醒来到死去的过程大概是多久，也许几小时，也许五分钟。

他觉得他第一次接过遥控器的那次，时间流逝是最漫长的，鲜红的痛苦和愧疚的情绪抹淡了时间概念，也许他抱着那具尸体坐了很久，也许他鼓起勇气打开门也用了很久；但一直到他上一次醒来，从开门到结束，五分钟的时间就足够了。

他记得他抵触杀人的那种感觉——没有人应该轻易决定任何人的生命在何时结束——直到现在他也依然厌恶肆意杀戮的那种情感，但他同样也习惯了这种罪恶。他痛恨这个习惯，却没一丝办法能改变这一切。

他打开手铐，挣扎着跌下床，按下求救讯号，再拧开门把。所有的动作都像是电脑中的一条执行命令，从他第一次睁开眼睛那一刻就是按下了开始按钮，然后永远重复这条循环。

 

夜翼太累了，他扶着墙壁缓慢向前走着，白色的墙壁反射的光芒刺痛他的眼睛。

接下来就是遇见那个女人了，他想：得了吧，为什么还非要让我这么一直走下去？干脆一点让她出现，递给我那只遥控器，然后再重头开始，也省了多余的动作和麻烦。然而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嘲讽起自己——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刺痛的双眼含着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夜翼觉得自己走了很久，久到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睁开眼的记忆里，他这样想着就勾起了嘴角，如果这么走下去就能回到过去的话，那就带他回到那个活力双雄的时间吧——

他穿着小短裤，站在蝙蝠侠的旁边，黄色短披风和黑色长披风交叠飞舞在哥谭的夜风里：他还是那个能让蝙蝠侠引以为傲的罗宾。

“夜翼。”女人的声音响起。

“你终于舍得出现了。”夜翼勾勾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还在想这次你要让我走多久的时间。”

“你爱他，是吗。”女人无视了夜翼的话语，直接了当地说到：“起初的时候我以为你愿意为了他而死，是因为他是英雄，是你的老师，是你的朋友，但这些感情都不是一个人上千次都不肯杀掉一个人的理由，我围观过太多这样的实验，凡是触及到自己的生命和利益的时候，没有人能为了其他人而奋不顾身，尤其涉及到死亡，所有所谓的情感，亲情、友情，都渺小得不堪一击，甚至包括爱情。”

“只有你一个人坚持了这么久。”

“所以，为什么？”

 

“这可是个让人没办法回答的问题……”夜翼沉默着听完女人的话，为难地表示，“你所谓的‘所谓的情感’是很复杂的概念，B…蝙蝠侠对我来说，是所有感情融成一体的存在。”

“他是我的英雄，是我的老师，是我的挚友，是我的所爱而不能言明的人——我想他听到这句话可能会露出很复杂的表情。你是对的，我爱他，想和他拥抱和他亲吻的那种爱。”

“你知道吗，这个实验其实很‘成功’，因为你逼迫得我真的曾经动过：如果死去的是蝙蝠侠就好了的念头，而这对我来说很可怕。”

“也许你所有的言论都是正确的，就像没有人是英雄，没有人心底纯粹的透明，没有人不存在任何肮脏不堪的小心思，我们都是普通人。”

他抬手伸向女人拿稳的白色遥控器，“但只有蝙蝠侠对我而言是特殊的。”

“他永远都是我独一无二的那一个选择。”

“他是我的退路，是永远指引我正确的那个人。”

温热的血液四溅，沾湿了夜翼的脸颊，他刺痛的眼睛终于流出了泪水，混合着血液在脸上划出永远无法抹去得痕迹。

 

墙壁缓缓升起，他转动布满血丝的眼球顺着逐渐扩大得缝隙看进去，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所以即使我走错了路，我也永远希望他在那个位置。因为只要他还在，我的救赎和信仰就永远在那里不会垮掉…”

他呢喃着，看着墙壁缓缓升起，遍体鳞伤的蝙蝠侠正用不可置信得目光审视着他全身。

夜翼觉得他的眼睛有些太疼了，不然为什么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你知道我一直爱着你，对吧？”他哽咽着说，泪眼朦胧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脸，而他也只能借着这片朦胧贪婪得用目光舔舐对方的脸庞，“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不！！”蝙蝠侠低吼出声，他挣扎着探起身，用尽全力想要挣脱铁链去到对方的身旁，“你没有，夜翼，你永远没有让我失望，这不是你的错！”

“倒计时开始——”

“我很抱歉，Br…蝙蝠侠…”

“停下夜翼！我们会有办法逃出去的！”

“五——”

“没有了，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是唯一可行的路。你要知道，过去无论我经历过什么，我都没觉得这个世界是黑色的，直到我看见你死在我面前。”夜翼拿起枪，指尖压上枪栓，果断的按下去。

“四——”

“迪克!我与你失去了17天的联系，任何地方都找不到你，直到今天你制服的信号才回复正常，所以无论这段时间你经历了什么都是他们的计划，都不是你的错，夜翼，放下枪！”

“三——”

夜翼苦笑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蝙蝠侠，“我又怎么知道你的这段话是不是他们编来骗我的。”

“二——”

“夜……”

“也许我真得应该就这样开枪，或许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一——”

“——我爱你。”

 

 

实验结束。

实验结束时间：2020年5月27日上午2点39分

实验进行时间：1小时19分钟

 实验结果：BW`P - 1000是否算作成功， 有待商议